Sometimes I Miss You Just Because I Miss You

奶奶的葬禮終於告一段落了.

從頭七開始, 我見識到有夠多有夠煩雜有夠令人厭煩到想翻桌的儀式, 幫奶奶念經希望她成佛我可以接受, 但我始終於法接受找人來哭的行為, 膝蓋手腕肩膀很痛很想罵髒話, 我不覺得奶奶會要我們這麼痛苦又辛苦. 我甚至覺得很好笑, 還要特地找人來帶領我們哭, 難道我們自己不會覺得難過而哭嗎? 我心目中喪禮該有的莊嚴氣氛完全不存在, 也暗自決定我的葬禮以及未來父母的葬禮我不會這樣搞.

出殯的前一天, 下著大雨, 堂姐夫帶我們回到彰化已經是晚上了, 這個晚上是一切悲傷的開始.

燒庫錢給奶奶時, 黑夜中紛飛的金紙碎片, 開始透露著淒涼的氣氛. 堂哥依照長輩的吩咐也把奶奶生前在吃的藥燒掉, 並且大聲告訴奶奶: "你現在在那裏沒有病痛了, 不用吃藥了!"
十一點半儀式結束後, 和堂姐姑姑們坐在靈前聊天, 有些堂姊我應該十年沒見到面了, 小孩從還沒出生到現在都上國中了. 沒想到第一次見面的場合竟然是在奶奶的喪禮.
姑姑們看著奶奶的靈堂, 讚嘆著很美的靈堂, 以及奶奶一定很高興這麼多人來看她很熱鬧.
凌晨一點鐘, 大家跪在奶奶大體前, 這是奶奶過世後我第一次看見她, 很安詳的臉, 一如我印象中的臉.
禮儀師在入殮的儀式對著奶奶說"莊媽吳芒, 你這一世已經功德圓滿, 我現在請你吃人世間的最後一頓飯", 那句"最後一頓飯", 讓我的眼淚止不住的無聲落下
奶奶的最後一面, 是大家輪流站在她的耳朵邊對她講話, 我把所有想講的最後一次跟奶奶講完. 禮儀師交代, 走出去就不可以再回頭, 大家走出來都是眼眶全濕
接著我們聽到的就是禮儀師們敲敲打打封棺木的聲音, 堂姐這時候又再度崩潰.

出殯當天, 不像前一天下著大雨而是出著大太陽, 奶奶也想要快樂的走吧!

家祭的時候, 看到身為長子的爸爸跪在靈前九叩首, 後面是所有的上一代長輩.
中風的爺爺已經連續哭了好多天, 家祭的最後一個儀式是要請他出來祭拜奶奶, 光是聽到"請丈夫出來", 爺爺就已經哭到不行.
公祭結束, 奶奶被從大廳移出來, 最後一個儀式是舅公封釘, 以及大家繞著棺木 
最後的最後, 由爸爸抱著奶奶的靈位, 所有子子孫孫走在棺木的後面, 跟著奶奶最後一次走出大門.

走出大門的那一刻, 隨著法師搖鈴的聲音, 這一次, 我深刻的感覺到, 那個老是稱讚我的奶奶, 真的走了, 我終於也忍不住, 放聲大哭.

親愛的奶奶, 一路好走, 謝謝你從小到大對我的寵愛, 如今你已經到了西方世界, 無病無痛了, 再也不用吃藥了! 來世有緣, 我們再相見了!

從墓地回到家裡, 靈堂已經拆完了. 按照習俗, 所有還屬於奶奶下面的人(嫁出去的不算), 要全部蹲在大廳裡圍圓圈吃飯, 桌子放在地上. 這一餐也許是終於辦完喪事大家卸下壓力, 意外的讓我感到很溫馨, 爸爸還會開玩笑的拿起飯叫奶奶一起來吃, 堂哥還會開起玩笑說要把雞腿給我, 大家臉上終於從愁眉苦臉露出一點笑容.

逝者已矣, 有笑容的那一刻, 我深深覺得, 要更珍惜身邊的人.


 

<謹以此文獻給我的奶奶>